小时候吃柿饼的味道
发布时间:2016/9/26 17:30:46点击率:0
许久不吃柿饼了,似乎这是我童年的爱。上世纪90年代初的冬季,小城里还没有许多蜜饯零食,柿饼算之一,齐齐整整地码在纸箱盒里,露天摆放,摊贩坐在小推车后面,挠着腿拉家常。南方冬天不太有北风,吹起来也不凛冽,只是碎纸屑与枯叶还会在空中打圈圈,若落得不巧,就扑在纸箱里的蜜饯上。好在原本黄澄澄的柿子被加工成看不出颜色的扁饼模样,上面还有一层霜糖似的白雾,即使遭遇灰土,也一眼望不出来。
不到位的文宣存在于各个阶层,与幼童而言,死亡固然可怕,但并不比柿饼被毁更严重一些。我噙着眼泪大叫:“我也没有想活一百岁呀!”
上大学来了北京,大一时宿舍楼对面开了间小卖铺,买瓜子核桃等各种干果,外排码着黄澄澄鲜亮亮的大冻柿。相比我幼年热爱的黑黢黢的柿饼,冻柿简直是它城里的表姐。味道也好,夏日稀糊糊的果浆在冬天居然还是一样的味道,只是冰凉冰凉。
到底还是北方的柿子好。学校里的柿子树长得高过白杨,就立在必经的十字路口。试过在11月份柿子红透的清晨拿着长绳套柿子,全然不顾端坐在树下的故去老校长铜像。会爬树的那个姑娘爬到一米高时惊觉自己其实恐高,于是我们只有徒劳地一遍又一遍将绳子向天空抛。百般法术施尽,终究未果,红透了的柿子毫发不损地吊在高高的枝头,一簇一簇,永远让人心生痒痒。
死了心。可后来每次路过依旧横生痴念,昂头看是否有熟透的恰巧坠落,正好揽之入怀。可惜这许多年里一直没遇到这样的好事,寂寞红的柿子寂寞地在无人的时候落地,崩裂出晶莹的浆,好多天过去,树下的石路还是会黏鞋子——可以猜想出的甜,咬一口时,会黏住牙。它用它的方式做此生后的告别,只留你咬牙切齿地幻想与怀念。
我们在飞鸟寒鸣的初冬校园终于认了命,那些高高枝头上的柿子,不会有一个落在我们怀中。而舍友又发奇想,说宿舍楼下的小铺老板看似无心经营,不如举宿舍之力,凑钱将之盘下,若存货卖不掉,自己留着吃倒也无妨。
我们并不学一门经世致用的学科,初初听闻经商事,有一种习惯而然的呆若木鸡。未待纠结犹豫结束,冬天便先结束了。后来,我们没有承包下那个卖冻柿子的小铺,不善经营的老板把铺子关掉,不知去了何方。小铺子变成了一个小超市,虽小,五脏俱全,只是窗口外排再也没有码着整整齐齐的冻柿。
下一年的秋实季节,我继续仰头看校园里高高的柿子树,直到毕业,柿子终究没有一个落在我怀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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